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完结版小说(裴幼宜慕清晏),2023热点小说裴幼宜慕清晏最新章节免费阅读

收录时间 :2023-09-03 05:33:17    人气:8

慕清晏见她如此面色,不慌不急,“你确定是在府中?”
幼宜点点头,“我进府之前设下了符阵,灵体不能出府的。”
所以她刚刚才满头大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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慕清晏挑眉:“那就砸,将长公主府夷为平地,找出密室。”
惠平长公主变了脸色,气急败坏:“九弟,你是疯了吗?!”
就连穆武帝也劝他,“九弟,这是先帝赐给你三皇姐的府邸呀……”
“你们放心,原来是什么样的,我会命工匠建回什么样的,绝不会缺少一砖一瓦。”慕清晏慢声说道。
穆武帝也就闭嘴不言了。
惠平长公主面如菜色,“来人,我看谁敢砸我的府邸!”
长公主府的侍卫,欲要拔刀。
可一对上黑甲卫,他们气势就弱上了许多。
侍卫们身体抖了抖,把拔刀的手放了下去,不敢再与之对峙。
惠平长公主见状,整个人都气疯了。
“皇兄,你是九五之尊,一国之主,难道你要纵容九弟胡作非为吗?!”
穆武帝抿抿嘴,看了慕清晏一眼,把原先的话都吞回了肚子里,道:“九弟都说会请工匠复原了,你就别这么小气了。”
“……”惠平长公主气得心梗。
黑甲卫已经扛上了锤子,在内院拆墙拆屋。
幼宜听着声响,垂下了眸子,脑子里想的却是,慕清晏义无反顾的站在她这一边,如若没找到二哥的魂,那自己岂不是连累他了?
她正有些心乱,青锋已经跑过来大喊:“找到密室了!”
幼宜闻言,才重重的松了口气。
密室是在正屋后面。
幼宜看了看,此处的假山和树木摆布,是能聚集阴气的。
惠平长公主看着密室被砸出一个口子来,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,冷哼道:“有密室又如何,也不代表我囚禁着裴烁的魂。”
她早已吩咐了人,若情况不妙,就带着两人的魂离开。
然而, 密室里的融合魂魄的符阵仍在暗闪着荧光。
有两道魂魄如同两簇火,一左一右,在符阵的驱使下,逐渐融合。
惠平长公主登时手足发凉。
穆武帝看着密室里的发红符阵,瞪直了眼睛,“这是……这是……”
“皇上,这是将不同灵魂,融合成同一个灵魂的符阵。”幼宜说着,祭出一道符,破开了符阵,两道灵魂慢慢分开。
惠平长公主见状,知道先前的努力和等待全都功亏一篑,恨得攥紧了拳头。
在此情况下,她只能稳住心绪:“我是藏了两道魂魄,可这也不能说明,这就是裴烁的。”
幼宜白了她一眼,“你全身上下,就嘴最硬。”
她双手结印,指尖凝聚力量,注入了其中一簇鬼火魂魄之中。
鬼火有了力量,慢慢现出了裴烁的容貌。
这魂魄不齐,他有些呆滞,只是愣愣的看着众人。
裴寒霖看见儿子,眼睛微红,“烁儿!”
听见熟悉的喊声,裴烁眼睛恢复了点神采,“父亲?”
他不明白,自己为何出了躯体,又为何在这里。
慕清晏抬眸,“果真是裴烁的魂。”
穆武帝紧皱眉头:“惠平,你怎能做出这般歹毒的事情!”
惠平长公主指甲都嵌进了肉里,她却不觉得疼痛,唯独心口的恨意翻滚着,让她险些喘不过气来。
她怒视着裴烁那不齐的魂魄,冷声道:“琛儿惨死,裴烁和谢北翰就该偿命,我如何歹毒了?”
话音刚落,她忽然发疯,往裴烁砸出一道符。
力量之大,足以让人魂飞魄散,更别说裴烁本就不齐全的魂魄。
幼宜早有防备,掠身上前,双指合一抵挡住了符篆的力量。
密室内,扬起了狂风,震得人都退后两步。
“休想护住他!”惠平长公主不甘心,拔下了发髻上的簪子,要往幼宜身上刺去。
慕清晏眼眸一眯,丢掷出一枚暗器,点中了惠平长公主的穴道,令她立即动弹不得。
此时幼宜已经抵消掉了符篆的威力,符篆成了灰烬。
看见惠平长公主僵直的身影,她心中又泛起了涟漪,不由得看了眼慕清晏。
慕清晏一脸沉静,是公事公办的表情。
裴寒霖则是惊魂未定,“璃儿,你没事吧?”
幼宜轻轻摇头。
裴寒霖转头说道:“长公主,令郎当年落水溺亡乃是意外,你为何就要怪他们两个孩子?”
惠平长公主眼睛发狠,狠狠骂着:“是他们害死琛儿,我为何不能怪?!”
她如同一个疯子,诉说着十年前的事情。
那时候正是秋猎,去的是九泉山。
董琛、裴烁和谢北翰几个孩子年纪相仿,便聚在一起玩耍。
可董琛落了水,裴烁他们却无一人发现,董琛最终溺亡。

047:填补她儿子的魂
自那时候开始,惠平长公主就打定了主意,要他们血债血偿。
恰好她又认识了一个叫倪堃的术士,便借用道法,让其中的两三个孩子家破人亡。
最后就到了谢家和裴家。
谁知幼宜此时回京,阻碍了她的不少计划,就连董琛的残魂,也落入了幼宜的手中。
因为养魂的计划失败,她只能让倪堃另寻法子,借用裴烁的魂,填补董琛的残魂,如此就能助她儿子重生,回到她身边来。
裴寒霖尤为恼怒:“原来观音里的邪物,玉佩里的邪祟,以及谢二公子被人教唆所用的七杀阵,原来都是你作为!”
“没错,我就是谢家和裴家给琛儿偿命!”惠平长公主狠声低吼,双目瞪圆,“可惜,可惜你裴家福大命大,找回的女儿竟是玄门中人。”
要不然,她早就报完仇了。
穆武帝等人皆是阴沉着脸色。
正因为惠平长公主是借助术士的力量害人,所以他们竟毫无察觉,完全怀疑不到她的头上去。
幼宜却觉得蹊跷。
她打开了锁灵囊,将那一缕残魂与漂浮于空中的鬼火聚合,这是董琛的魂魄。
再加以她的道法加持,鬼火恢复了半透明的人形。
“琛儿!”惠平长公主又惊又喜,若不是穴道被点,她早就扑了上去。
可就一声叫喊,董琛惊慌无比,赶紧躲在了幼宜的背后。
“姐姐,我不想见到她,我想即刻去投胎,你快帮帮我。”董琛喊道。
“琛儿,你说什么呢,母亲就快帮你复生了,你快回来。”惠平长公主喊着。
“不!”董琛大声拒绝,“我好不容易才死了,我一点都不想复生,不想再做你的儿子!”
惠平长公主震惊了,僵在那儿说不出话来。
慕清晏这会儿倒是明白了,幽幽说道:“三皇姐,当年我就奇怪,裴烁等人为何都说听不见呼救声,原来是你儿子一心寻死,根本就没喊出声。”
穆武帝恍然大悟:“原是如此?”
裴寒霖也问道:“董公子,是否如此?”
董琛死得无声无息,没留下只言片语,他们当日只当董琛是失足落水溺亡。
如今死了的董琛就在这里,前事如何,正好能问清楚。
董琛残魂聚合,记忆也恢复了点。
他点点头:“没错,我就是跳湖寻死,不想再做母亲的儿子了。”
他抱着必死的决心,湖水涌入口鼻难受得很,他都没有发出一声叫喊。
听到董琛的亲口承认,惠平长公主如同一个疯子狂喊:“你胡说什么,你是我唯一的儿子,我待你这么好,这么疼你,恨不得将世间的好东西都捧到你跟前,你为什么要跳湖寻死,为什么要离开母亲?”
董琛脸上闪过厌恶:
“你对我的好,就是卯时读书,巳时练字,未时学棋,申时学武?若府中哪个小厮丫鬟与我玩得好些,你就打他们板子,我才七岁,连一个玩伴都没有!
“去秋猎,我明明手劲小,拿不起弓,你也非要我在众人面前表演射箭,我被人耻笑了,你又要责骂我不勤奋用功!我活着,如同一具行尸走肉,就连我死了,你也不许我去投胎,非要留住我的魂!
“我真是受够了,若还要我留在你身边,我恨不得魂飞魄散!”
惠平长公主听完这些控诉,气急攻心,一口血吐了出来。
穴道随即解开。
她浑身乏力摔倒在地上,嘴里仍在责骂:“你怎能如此不孝,我所做一切,全都是为了你啊,你这不孝子!”
“不孝就不孝,你就当没我这个儿子不就好了。”董琛抿抿嘴,“你生养我,我该感恩,可你为我杀人造孽,我只恨你入骨。”
惠平长公主睁大眼睛,身体忍不住颤栗。
她玩玩没想到,自己费心费力筹谋十年,只招来儿子的痛恨。
但董琛吐完了这些年积聚下来的怨气,身后便出现了一道幽黑的冥道。
他欣喜无比,赶紧飘过去,想要彻彻底底脱离老母亲的疯狂控制。
“琛儿!别走!”惠平长公主极力爬过去,伸出手想抓住他,“你不能丢下我不管不顾啊。”
董琛目光坚定:“我得赶紧投胎去,如此下辈子才不用做你的儿子。”
说罢,他毫无留恋的进了冥道。
冥道关闭的前一刻,他还对幼宜说了一句:“谢谢你,姐姐。”
幼宜心中默念:“祝你下辈子能遇到一个好母亲。”
密室里众人无声,只有惠平长公主的哭喊声。
穆武帝亲眼所见,倒不必再审查了,可他与惠平同父同母,终究是心有不忍。
“来人,将她押下幽禁,非朕命令,永世不得出。”
幼宜暗想,穆武帝果真是宅心仁厚。
可慕清晏却是说:“皇兄,我审问过张嬷嬷,李氏当年那本丹药典籍,是三皇姐相赠的。”
穆武帝一愣,“什么?”
幼宜也想明白了,“炼制邪物需要怨气,所以长公主才借助李氏的手。李氏杀人炼丹,长公主身边的术士就重金买下怨气炼化,如此就神不知鬼不觉了。”
穆武帝怒目,盯着惠平长公主,“当真如此?!”
惠平长公主多年谋划毁之一旦,此时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,她悠悠冷笑:“皇兄连这也要怪我吗?我只不过给她送了一本典籍,她要做什么,与我有何干系。”
“你!”穆武帝拂袖,“若她没得到那典籍,怎会做错事!”
幼宜声音清脆:“记录着驻颜丹的典籍应该是术士给的,臣女倒觉得,长公主也是被他梭摆,他最主要的目的是拿到怨气。那些怨气炼化后,随便放出许少,就能随随便便害死一村子乃至一个城镇的百姓。”
穆武帝听罢,面色惊变,“竟是如此厉害?”
慕清晏蹙紧了眉头:“皇兄还记得五年前长平关一役吗?长平关明明有五万将士驻守,却在一夜之间全都死于非命。齐国兵马轻而易举拿下长平关,再连破九州,险些直逼京都。”
穆武帝如何不记得,他那时候还是太子,差点就要跟着先帝南下避难去了。
幸亏当时只有十五岁的慕清晏穿上铠甲,拿上长枪,以三万兵马挡住了齐国十万兵马的攻势,保住了京都。

048:原来六小姐是一棵铁树
慕清晏与一众将士越战越勇,用了三年时间,终于将齐兵驱出了穆国疆土。
随后又用了两年的时间,重筑北境防线。
如今慕清晏所有的一切,完全是他自己在战场上九死一生挣回来的。
就连穆武帝对他,也是有多纵容。
穆武帝的心凉了半截,问幼宜:“那些怨气炼化,真的能够在一夜之间杀死那么多将士吗?”
“怨念够强的话,完全可以。”幼宜点头。
穆武帝痛心不已,怒视着惠平长公主,“你受人梭摆,险些害得穆国覆灭,你可有悔意!”
那术士定是齐国人!
惠平长公主没理会穆武帝。
她抬头恨恨的盯着幼宜,咬牙切齿道:“你就那么点本事,还想与倪天师作对?你且等着吧,等着他替我报仇……”
说完,她用簪子毫不犹豫地刺破了自己的喉咙。
鲜血溅了一地。
她要与儿子一同过奈何桥,一同去投胎。
幼宜眨眨眼,在她还没断气前,说道:“你害了这么多人,你是没法投胎去的,得在无间地狱受几十年的苦,还清自己的罪孽。”
惠平长公主瞪直了眼睛,喉咙发出奇异的声音,但她最终还是说不出话来了,她很快就没了生息。
穆武帝见到亲妹死去,心中不知是何感觉。
本是长公主,该风光大葬的,但她作孽太多,还险些害得国破家亡,穆武帝最终决定让人草草收尸,挪去乱葬岗,没有供奉,也不得祭拜。
至于那个叫倪堃的术士,也下令抓拿。
穆武帝身心疲倦回了宫,长公主府的事情自有人善后。
慕清晏也要回府去了,幼宜却追到了马车边上,问道:“王爷,沈太医去给你施针了吗?”
车窗的帘子挑起。
慕清晏俊秀的脸庞尽是清冷,整个人犹如高高在上的明月。
“裴幼宜。”他第一次唤了她的全名,“你究竟是个什么意思?”
幼宜眨眨眼,有些不明白,“我是怕王爷双腿疼痛难忍,没别的意思啊。王爷请放心,沈太医是可信的。”
慕清晏耐着脾性,“如果谢北翰伤了腿,你也这般为他施针,帮他找太医吗?”
“是啊。”幼宜想也不想答道。
但她得收钱。
慕清晏面色更沉,原来在她眼里,人人都是一样的。
“本王一切安好,多谢了。”他放下了帘子,“回府。”
幼宜只得退开几步。
青锋幽怨的看着她,“六小姐,你修习道术,是会把情根修没了么?”
谁知幼宜真的点了点头:“对啊,我原本修的是无情道。”
她原以为无情道是无情无爱,但她来了这个世界,很快就发现,原来无情道并不是这样的。
心怀苍生,守护苍生,大爱无疆,固守本心,才是真正的无情道。
反正玄门中人修什么都无所谓,只要不遗失本心就行了。
青锋嘴角抽了抽,原来六小姐是一棵铁树,难怪不会开花。
他叹息一声:“那六小姐以后还是少些关心王爷吧。”
幼宜奇怪,“为何?我们不是朋友吗?朋友都是互相照顾的。”
慕清晏帮了她多次,她也尽心尽力帮他了呀。
朋友谈心不谈金,她可没向他要过银子啊。
青锋就快要吐出几斤血来了,道:“我家王爷不缺朋友,他缺个王妃。”
幼宜抿抿嘴,不知怎的觉得心口有点发闷。
她垂下眼眸想了想,才说:“我知道了,我以后避嫌吧,不过王爷若有急事,我还是很乐意帮忙的。”
“……”青锋觉得他是鸡,六小姐是鸭,两人完全说不到一块去。
——
裴寒霖父女回了安阳侯府,幼宜就立即去了裴烁的院子,将锁灵囊里的魂放了出来。
双手结印,牵引着几缕魂魄回到裴烁的身体里。
过上片刻,裴烁就缓缓睁开眼睛。
他看见额头上又有一道符,人还愣了愣。
见他醒来,众人都欣喜无比,嘴里喊着他的名字。
裴烁撑起身子,只觉得身体像被什么东西碾过一样,似是散架了一般,他龇牙咧嘴,道:“谁把我打了?大哥大嫂,你们不用洞房吗?”
怎么来到他房间挤着?
他的记忆,还停留在裴烨新婚的那一晚。
钱姨娘泪如雨下,断断续续说了他的事情。
裴寒霖也说:“此事多亏了你六妹妹,不然你真要变成了痴呆了。”
“是该多谢父亲。”幼宜说,“父亲面对长公主的设局污蔑,也没放弃二哥,我才敢与她叫板。”
裴烁没想到自己又在鬼门关走了一圈,他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,更不敢将额头上的定魂符撕下来。
“我没变成痴呆,大家都有功劳,明儿我再让裁缝给大家做些新衣裳新首饰。”他向来嘴甜,也懂感恩。
特别是六妹妹,他还得吩咐裁缝用几匹好料子,钱不是问题,六妹妹穿得好看才是最重要的。
老太君笑着道:“别破费了,先前你命人做的,大伙儿还穿不过来呢。不早了,大家回去歇息吧,明日再聚吧。”
老太君一发话,众人也就散了。
幼宜还要给裴烁画一道安神符,屋内只剩下两人,她顺道详细说了事情始末。
裴烁打了个冷颤:“幸好母亲和姨娘都对我很好,虽督促我读书习武,但从不勉强我。”
可惜他心思不在这上面,脑子里只想着做生意赚钱。
许多父母都想儿子拼个功名,幸好他的父母从未强迫过他,这么多年来,他们裴家上下和睦,从未有过龃龉。
想着想着,裴烁又嘟囔道:“我该不会是犯太岁了吧,不行不行,我得去万佛寺求求神拜拜佛,保佑我以后都平安顺遂。”
“二哥印堂宽阔亮堂,嘴巴也长得刚刚好,而且耳厚珠垂,鼻子又高挺有肉,本就是聚财之相,你今生第一个大劫已经过去,以后小劫小难都不成什么问题的。”幼宜说道。
裴烁宽心了不少,双眼发亮扬起嘴角:“这就好,我不怕自己做不了官,就怕自己做生意赚不到钱。”
幼宜跟着笑起来。
裴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,朝着幼宜招招手,从枕头旁边拿出一个匣子。
打开后,里面存放着各种各样的珠宝首饰。
“看!这是我给你攒的嫁妆!”他高兴说道。

049:谢北翰不坑爹,坑六妹妹
“嫁妆?”幼宜愣了愣。
仔细一看匣子里的东西,发现那些宝石都是一等一的,莹润饱满,在灯烛的照耀下,散发着淡淡的彩光。
其中还有两颗珍珠,足足有指甲盖那么大颗,一看就知道值钱。
“对,都是要给你的。”裴烁点头,“你是我的好妹妹,待你出嫁,是要十里红妆的。”
幼宜眨眨眼,“可我从未打算过成亲嫁人。”
“为什么?你不嫁人,父亲母亲都得哭死。我这些嫁妆也用不上了,这可不行。”
“我要收尽天下的恶鬼和恶妖,没空。”幼宜自然而然说道。
而且她活了两世,也不大懂男女之情是什么。
“你做这些也能成亲啊,又不冲突。”裴烁撇撇嘴,“你现在没有中意的人,不代表以后没有。”
幼宜怔住,抬眸看着裴烁。
简单的一句话,让她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,连体内的玄力都似乎上升了一个台阶。
对,她可以保护苍生,亦可以去爱一个人,这又有什么冲突呢。
幼宜嘴角翘起,“多谢二哥。”
裴烁也糊里糊涂,不明白她为何忽然要感谢自己,他看了眼匣子里的东西,嗯,一定是他准备的东西很好,妹妹非常的喜欢。
他顿时来了动力,自己一定要再接再厉,再搜罗些更好的东西!
——
裴烁休养了几天,等身子彻底没事,他真去了万佛寺求神拜佛。
幼宜算是家中最有空的,更是他的好妹妹,自然被他拽上,谢北翰也想给弟弟点灯塔添香油,便一同前去。
幼宜便顺路给圆梵大师送了点银子,裴烁和谢北翰得知事情原委,又是一起凑了五千两。
圆梵大师笑呵呵的接下,他今日没算错,果然是有大笔银子进涨。
他可以多搭几间屋舍,待到冬日,孩子们也能穿上御寒的冬衣了。
送钱的都是有缘人,他看了眼两人的面相,知道裴烁的大劫已过,便对谢北翰说:“施主,老衲赠你一句话,近日慎言啊。”
直至到上马车,谢北翰还未参透这句话的玄机。
“六妹妹,圆梵大师那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啊?”他有点忧心的问道。
“他是让你能不说话就别说话,免得招惹是非。”幼宜提点道。
“原来如此。”谢北翰又有些惊诧,“六妹妹,你在看相这方面似乎还要再学习学习?”
幼宜笑着白了他一眼,“并不是我看不出来,而是我就算提点你了,你也是会忍不住口的。这些算是一个人的命数,我是不会特意出手阻拦的。”
谢北翰尤为不服,真是笑话,他如今已经变得成熟稳重了,怎么会忍不住口呢。
能不说话就不说话,这有什么难的。
既然圆梵大师提点他了,他就算改变了,那也是他的命数。
显然,谢北翰把这想得太简单了。
过了两日,庄王的小儿子满月,镇北侯带着他吃席道贺。
庄王是先帝的第四子,是个闲散王爷。
早些年他与王妃生下一子后,王妃就再无所出。
后来是有人送了个姬妾给庄王,那盈姬没多久就怀上了,十个月后,就生下了个大胖小子。
这是庄王第二个儿子,更能证明他宝刀未老,所以庄王才大摆宴席。
镇北侯乃是皇后的亲哥哥,掌有实权,他一来,庄王就从人群中出来,笑盈盈道:“谢老哥,你来了呀!”
镇北侯笑着:“你儿子满月,我自然是要来的。我给孩子打了个长命锁呢,快将他抱过来。”
庄王让奶娘将孩子抱了过来。
长命锁是由谢北翰拿着的。
谢北翰看了眼孩子,看了看庄王,脱口而出:“咦?庄王爷,你子女宫微微空陷,只有一个孩子才对啊。”
庭院里有不少人。

谢北翰的声音响亮。

这瞬间就引来了不少注目,当即窃窃私语起来。
这不是说庄王戴了绿帽子,其中一个儿子并不是他的血脉嘛。
庄王的面色变了又变。
镇北侯低喝道:“你学艺未精,在这胡说什么!”
这是能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的吗?
谢北翰回过神来,面如菜色,他明明想着能不说话就不说话,可他看书学艺也有半个月了,看见点什么,就想着显摆一下,没想到却是祸从口出。
六妹妹真是神了,他佩服得五体投地。
“对不住,庄王爷,我应该私底下跟你说的。”谢北翰说道。
“……”镇北侯想拿起砖头将这个儿子也拍死了。
庄王怒得拂袖,这么多人听着,如今他不想计较也得计较了。
“谢世子这看相的本事是跟谁学的?简直是误人子弟!”
谢北翰也不干了,在他看来,六妹妹可是天下第一的天师,容不得别人出言污蔑。
他说道:“我是好心提醒,你不爱听不听就是了,六妹妹厉害得很,若是她来,她还能一眼看出哪个儿子不是你亲生的!”
“你这混货,说什么呢!”镇北侯气急败坏,要扯着谢北翰离开。
庄王却命人将他们父子拦住。
“竟是个女子,也不知道是哪门哪派的,自个儿都半斤八两,将谢世子也教坏了。”他冷声说着。
“我六妹妹你都不知道,就是安阳侯府的六小姐裴幼宜是也!”谢北翰仰着头,大声说道,“今日,我就让你知道她的厉害!”
说罢,他就让随从去安阳侯府把人请来。
镇北侯扶着额头,想直接昏过去算了。
看来今日是要把庄王得罪狠了。
从哪里丢掉的面子,就从哪里捡起来。
他不许席间任何一个人离开,好让众人见识一下,这裴幼宜是什么神棍,也好证明两个儿子都是他的血脉。
随从一来一回,花了半个时辰。
幼宜穿着淡青色衣裙,发髻只绾着一支木簪,看上去完全不像官家小姐。
但她碧玉年华,淡若秋水,宛如一道清风,吹散了这庭院的奢靡之气。
一见到谢北翰,幼宜的脸黑了又黑。
他招惹的是非是将自己牵扯上了,她先前掐过两人的八字,说他们有缘,她万万没想到,原来是这种缘分!

050:生气伤肝又伤脾
幼宜心中默念着,生气伤肝又伤脾,促人衰老又生疾。
念了几次后,身心舒畅,已经没了怒意,脸色恢复了平静,她才朝着主人家庄王行了一礼。
庄王冷冷笑道:“早听闻了六小姐是从观里接回来的,也不知道六小姐学了多少本事,竟收徒弟教人了。”
幼宜也不恼,说道:“我没收他为徒,只是闲暇时指点他一二。”
庄王不依不饶,“那还不是你教的,你没点本事就不要教人,否则丢脸的是你自己!”
吃瓜群众中,陆燕燕走出一步,说道:“庄王爷,你可别小瞧裴六小姐,那日她在风月阁可是威风得很。”
今日来的不少公子小姐,其中有不少是在风月阁看过热闹的,此时纷纷点头,说起了裴幼宜的厉害。
庄王越听越愤怒,道:“那就请六小姐看看,是谢世子学艺不精,还是本王只有一个儿子!”
幼宜伸出了一个手指。
众人不解,随后就听到了幼宜说道:“找我看相,一百两。”
庄王气急败坏。
就算是到最出名的道观,看个相也只需要十两银子。
裴幼宜是有多厉害,就敢狮子开大口!
“莫不是六小姐没点本事,开个大价钱想要把人吓退?”庄王怒道。
幼宜面无表情,“本来我是收五十两的,可要我上门,价格就不一样了。”
陆燕燕依旧不嫌事大,喊着:“庄王爷,不过是区区一百两,我替您给了。”
她让丫鬟将钱袋子递出去。
幼宜掂了掂,再瞥了眼庄王,道:“谢世子说得对,你此生只有一个儿子。不过你子女宫虽薄,但你三阳平满,儿孙是福禄荣昌的。”
既收了钱,她就实话实说了。
总不能让庄王替别人养便宜儿子吧。
众人哗然,议论声更大。
庄王的脸已经成了猪肝色。
他羞恼得大声道:“胡说八道!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,懂什么看相!”
“不信?”幼宜挑眉,随手指着个老翁,“这位大爷有五个孩子,其中是三个儿子,两个女儿,我可有说错?”
老翁闻言,登时笑了起来:“没错没错!”
这代表了他没有被绿,真是好极了。
庄王气不过:“陈大人是当朝大学士,你知道他有几个儿子女儿有什么奇怪的。”
众人又是点头。
幼宜无奈道:“爱信不信,我看完了,可以走了吗?”
“六小姐留步。”此次拦路的是庄王妃,她看了眼后头的管事,“六小姐再看看,这个管事有几个孩子?”
幼宜看了看,直接说:“此人子女宫瘠薄,又有恶痣斜纹,他此生都无子女缘分。”
这会儿, 庄王夫妇面上都掠过一抹惊讶。
幼宜知道陈大学士有几个子女并不奇怪,可她总不会提前打听王府的管事吧?
事已至此,面子是丢了,这时候就得挽回损失。
庄王妃也不管夫君愿不愿意,唤了自己的儿子过来,言语恭敬客气:“不知六小姐能否看出,哪个才是王爷的血脉。”
“能。”幼宜道,“但是得加钱。”
谢北翰赶紧搭嘴:“对,这得一千两!”
幼宜忍不住看了他一眼。
她本来想说多加个一百两,没想到谢北翰比她还要猛。
谢北翰还当她是夸奖自己,咧嘴笑了笑。
庄王妃转头就让侍女拿来银票。
幼宜清点了过后,放入了随身的布袋,道:“这位公子便是庄王爷的亲生血脉。”
庄王妃含笑的点点头。
庄王面色铁青。
这会儿,盈姬听闻了消息赶来,正巧听到了幼宜那一句话。
她抱过了自己的儿子,就朝着庄王哭喊道:“王爷,妾身冤枉啊!一定是他们联手对付妾身,想让妾身和孩子都蒙上不白之冤!”
庄王一听,登时寒了脸。
没错,如果王妃和裴幼宜勾结,裴幼宜不就提早知道管事无儿无女吗?
盈姬咬咬牙:“裴姑娘,你说什么就是什么?是不是王爷的血脉,你一人说了不算吧!”
庄王亦是点头,“没错,她随口说的话,自然是不可信的。”
盈姬心底暗暗高兴,又说:“王爷,妾身对您一心一意,绝没半分不忠。”
此时,谢北翰就双手叉腰,道:“我六妹妹和庄王妃素不相识,怎会联手对付你?再说了,庄王妃是正妻,她儿子稳坐世子之位,至于费心思对付你?”
“自然是王妃妒忌我得了王爷的宠爱,谢世子不是女子,怎知道女子的心思!”盈姬反驳道。
幼宜上前一步,双眸盯着盈姬:“你冷情冷血,亲手杀死过自己的亲生血脉,如此歹毒之人,有什么资格在这儿说话。”
盈姬脸色刷的煞白。
裴幼宜怎会知道?!
她为了进王府伺候,推了丈夫落悬崖,又亲手掐死了自己的女儿,连尸体都是她埋的,此事绝无第二个人知道。
一定为了误打误撞,一定是!
“你含血喷人,我只与王爷生下一子!”盈姬抱着孩子哭得梨花带雨,“王爷,她竟如此污蔑妾身,你一定要为妾身做主啊。”
庄王一边护着盈姬,一边让人将幼宜赶出去。
幼宜此时掐指一算,笑盈盈的说道:“庄王爷请等等,人很快就到了。”
众人不得其解,什么人要到了?
庄王正要破口大骂的时候,有一个汉子拄着拐杖进了庭院,看见盈姬,便怒喊道:“你这婆娘果然在这!你没想到吧,我被你推下了悬崖竟然没死!”
盈姬惊恐的瞪大眼睛,浑身瑟瑟发抖。
汉子一拐一拐的来到庄王面前,继续说道:“她进王府之前就怀孕了,这是我的儿子,庄王爷,你给她骗了!”
随后,他声泪俱下说起了自己如何被推下悬崖,大难不死后又如何得知盈姬进了王府,以及女儿被害的事情。
庄王已经彻底懵了。
因为,盈姬怀里的孩子相貌,与这汉子极为相像!
这不用滴血验亲,都知道了孩子是谁的种!
庄王没想到,自己会被当众打脸,他脸色涨红,气急攻心,一时没能喘上气,直直的晕了过去。
小厮随从扶着人,顿时忙乱成了一团。
盈姬惊惶不已,想也不想就将儿子往上一丢,自己往旁侧快步逃离。
幼宜快一步接过了孩子,再看过去,王府侍卫已经将盈姬擒住。

051:终解释权归本店所有
接下来的事情,自然是庄王妃来处理。
盈姬下狱,但稚子无辜,最后交还了给汉子抚养。
不过这到底还是庄王的耻辱,所以他们往后都不能在京都出现。
庄王妃对幼宜谢了又谢。
先前风月阁和长公主府的事情还有所遮掩,不便传出去,可庄王府的宾客众多,再想遮掩都遮掩不了,所以,幼宜这下子在贵族圈里算是出了名。
但她今日还得回府给三哥送行,可没有空在庄王府逗留。
裴焕这个书呆子,一直仰慕白鹭书院的邵老先生,后得了人推荐,他终于能去白鹭书院读书,成了邵老先生的门生,今日就是他出行的日子。
幼宜直接赶去城门口,看见一行人已经到了,她松了口气,幸好还赶得及。
“六妹妹,你赶来了。”裴焕满脸笑意,迎了上来。
“三哥。”幼宜拿出了一早准备好的符篆,足足有一小袋那么多,又配备一本小书,“你拿好防身,这是说明书,你这么爱看书,肯定难不倒你。”
裴焕知道,这是六妹妹熬了两天的夜给自己画的,眼圈顿时有些发热。
他忍住酸意点点头:“我会照顾好自己,不必挂念我。”
时辰不早了,他得启程了。
送走了裴焕,众人心情难免低落。
沈氏这才伤感的落泪,毕竟她看着几个孩子长大,可现如今孩子们都一个个长大,不能一直留在家里,该出去闯荡学本事了。
再过两日,裴寒霖和裴烨又得回京畿大营,这安阳侯府就没先前那般热闹了。
萧婉仪刚进门没多久,就得与夫君分离,每月只能见一两次。
沈氏怕她无聊,便开始手把手教她一些内院事务,萧婉仪学得用心,可她算数并不在行,学了几天,原本还有些肉感的她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去。
没想到,学管家竟然瘦得更快!
幼宜自在庄王府出了名后,时不时就有人上门看相,但无一例外,他们都是想知道家里的儿女是不是亲生血脉,这可比滴血验亲还好使。
幼宜也不介意,无论是看相还是看风水,只要是能赚钱就行。
因为不方便让人进内院,裴烁就在前院布置了一间小屋子,里面供奉着玄月观的祖师爷,外头就挂着牌子:看相五十两,占卜一百两,看风水三百两,捉鬼一千两,卖各类符篆,无效一赔三。
幼宜看见的时候,不由得嘴角抽了抽,最后是在底下添了一句:最终解释权归本店所有。
捉一只鬼是一千两,但捉一群恶鬼价格就不一样了,毕竟这是很费功夫的事情。
但捉鬼这事,不易有客人,所以幼宜最近赚的都是小钱。
眼见就到七月十四,她就闭店埋头苦干,开始马不停蹄的画镇鬼符。
这七月十四是中元节,可又称为鬼节。
那晚,冥界会大开鬼门,众鬼都会离开,有主的会归家,没主的则在人间游荡。
鬼一多,就容易混入恶鬼,在阳间滋事害人。
此次,就连府里的下人都有一枚镇鬼符用来防身。
一入夜, 幼宜就背着玄月剑,揣着符篆离开了安阳侯府。
她先去一趟昱王府送符。
谁知前两日,慕清晏就去了京畿大营,当然,青锋肯定随行。
幼宜抿抿嘴,道:“你家王爷不是要准备娶王妃了吗?怎么在这节骨眼还要去军营?”
王府管家抓抓脑袋,一脸疑惑:“王爷要娶王妃?王爷还没说过有这事呢。”
幼宜怔了怔。
没有?
可青锋先前不是说慕清晏缺个王妃吗?
王府管家叹了口气,又说:“先前皇上是想给王爷赐婚的,可王爷说自己双脚不便,不想耽误了别人,皇上和王府上下就再没提及过此事了。”
他也想王府办一场喜事呢,可王爷不愿意娶,这喜事也办不起来啊。
幼宜蹙了蹙眉头,却见东南方有鬼气冲天,她也来不及思索太多,给了管家几张镇鬼符就转头走了。
她跃上了屋顶,更清晰看见,东南方的鬼气越发强盛。
看来京都的鬼门是从那边开启了。
平常人是见不到鬼魂的,可她天生一双灵瞳,将鬼气和鬼魂都看得清清楚楚。
只要那些鬼不搅事,她是不会多管的。
可此次却有些怪异。
鬼门刚开,本该是鬼魂四散,在河灯指引下去觅食,可强大的鬼气却在瞬间消失不见。
整个京都内,都没见到半只鬼。
幼宜加快了速度,到了东南方的鬼门。
鬼门依旧敞开。
她眼睛一定,却在角落中瞧见守门的鬼差。
鬼差与人差不多,皆有三魂七魄,只不过是死了和活着的区别。
这个鬼差被伤了魂,奄奄一息。
幼宜赶紧拿出天星笔,凭空画出一个定魂符,落在了鬼差的身上。
鬼差逃过一劫,缓缓睁开眼睛,看见是个杏面桃腮的小姑娘,不由得吃惊起来:“这年头是怎么回事?连女子都被迫修习道法了吗?”
幼宜用笔敲了敲他的脑袋,“有你这句话,我日后只收女徒弟,不收男的。”
鬼差青面獠牙,此时又是一惊。
一介凡人,竟能触碰到他,又将他打疼,看来是道法高深啊。
他当即敬重了起来,道:“看来姑娘是个厉害的,方才鬼门一开,就有人将鬼魂收走,还将我伤了。”
“有什么特征?”幼宜沉声问。
“穿着黑袍,我看不清他的脸。”鬼差说道,便抓住了幼宜的手,“还请姑娘帮帮忙,若阎王知道我办事不力,肯定要狠狠的惩罚我。”
“你就说,鬼魂入了阳间,不在你的管辖范围之内。”幼宜微眯眼睛,“这黑袍人是我的老相识了,我此次定要再与他一决高下。”
这与她所料的差不多。
只不过此人比她快了一步,将众多鬼魂收走。
黑袍人手里边应该还有一些炼化的怨念,他想做什么,不外乎几种可能。
幼宜看着皇宫的方向。
她今晚可是要发财了。
她拿出一道传话符,说道:“谢世子,有大事,宫门口等你。事后我八你二。”
鬼差听了,青面獠牙的脸黑了又黑:“你修习道法,怎么那么市侩?”

052:市侩毫不影响我的道心
“市侩毫不影响我的道心,收鬼的法器给我。”幼宜伸出手。
鬼差惊奇的眨眨眼,没想到她年纪小小,这么熟悉冥界的法器。
没错,鬼差身上都有一收鬼的法器,名叫收鬼囊。
幼宜拿上了收鬼囊,风一掠,人就不见了。
鬼差坐在原地更加伤心了,他这几百年的鬼差不做也罢了,阳间的一个小姑娘比她还要厉害。
幼宜用的是瞬移符。
宫内设下的除妖邪的法阵已经破损,她是能直接进宫的,但待会让穆武帝瞧见,就算她有功,也会受猜忌,所以她才叫上谢北翰。
无他,因为谢皇后给他一个令牌,能够自由进出皇宫。
谢北翰收到了传话符,也用上了瞬移符。
可幼宜一见到他就傻了眼。
谢北翰身穿灰色道袍,戴着木簪,手持桃木剑,背后还背着一把铜钱剑。
“六妹妹,我这身如何?”他甚至转了个身,让幼宜看个清楚,“我像不像道法高深的天师?”
幼宜无奈的翻了个白眼,“我是找你来捉鬼,不是让你来走秀。”
谢北翰不明白走秀为何意,仍旧嘿嘿笑道:“快走快走,不是说有大事吗?”
就算宫门下钥了,但凭借着谢北翰的进宫令牌,他们还是快速进了宫。
按规矩,羽林卫是要送他们到谢皇后那儿去。
但幼宜抬眸看了眼上空,说了一句要来不及了,抬脚就跑。
“六妹妹,等等我!”谢北翰赶紧跟上,却发现自己就算使上了吃奶的劲儿,也没能跟上幼宜。
短短时间内,幼宜已经将谢北翰甩开。
宫内本有不少羽林卫把守,但此刻他们却被沾染了怨念的鬼魂附身,正在宫闱内大开杀戒。
青石板上,台阶上,乃至宫殿门口,皆是血迹和尸体。
不少宫人为了护住主子,都已殒命。
前头台阶,就有一身影带着宫人与被附身的羽林卫搏杀着。
那正是穿着一袭绛红长袍的太子夜丞彦。
他手持长剑,眸光坚定又狠厉,说道:“护着御书房,护着圣上!”
可宫人们怎与身强体壮的羽林卫相比。
短短瞬间,太监们死的死,伤的伤。
就连夜丞彦,身上也负了伤,衣袍颜色变深。
一个羽林卫抬剑劈去,夜丞彦已经没多少力气,只能稍稍侧身,免得伤着要害。
然而一道倩影飞来,木剑轻而易举的挑开了精钢长剑。
夜丞彦微微一怔,只见一个身量不高的小姑娘挡在自己前头,手中几道符篆砸了过去,登时让几个羽林卫昏倒在地。
幼宜再祭出收鬼囊,将打出来的鬼收入其中。
月色漫漫,夜丞彦看见她月眉星眼,风姿绰约,微微睁大了眼。
幼宜可没空管失神的太子,见谢北翰赶来了,结印往他的桃木剑注入了一点力量,说道:“打在人身上,就能把鬼打出来,这儿交给你了。”
说完,人就往御书房的方向去了。
“好嘞!”谢北翰也有点武功底子,一剑打一人,好不快活。
见夜丞彦还迷糊着, 他一把拽起了人,“太子表弟,你该不会是吓坏了吧?”
“我……我没吓坏。”夜丞彦回过神来,“那位姑娘年幼,不会出事吧?”
他前不久才巡盐归京,并不认识幼宜,更不知道她的本事。
谢北翰又是将一个羽林卫拍晕,转头看了眼夜丞彦,“放心,六妹妹可厉害了。”
此时,已经有一批羽林卫如同杀神,杀死了御书房前头的宫人。
一脚把门踢开,几个挡门的太监也被踢翻在地。
殿中众人看见凶神恶煞的羽林卫,更加心惊。
“大……大胆!”太监总管声音发颤,他护在穆武帝和谢皇后跟前,“你们这是……这是谋反,是要诛九族的!”
羽林卫握紧了刀,眼睛猩红。
他们看见活人,只想杀个痛快,哪里会理会太监总管说什么。
谢皇后双脚发软,身体摇摇欲坠,穆武帝扶着她,神色亦好不到哪里去。
他也想不明白,平日最忠心的羽林卫为何忽然叛变,在宫内见人就杀。
羽林卫的刀剑都滴着血,一步步靠近。
太监宫女都挡在了前头,他们根本没有搏斗的能力,只能任由羽林卫宰杀。
转眼间,地上已鲜血淋漓。
谢皇后吓晕了过去。
穆武帝惊得喘不过气来,面色苍白无比。
就要砍杀太监总管之时,几道符篆从后飞出,砸到哪个,就哪个双眼一翻昏倒在地。
沾染怨念的鬼魂飘散出来,但御书房内本就有各种驱邪之物,一下子就将他们劈出了御书房。
幼宜松了口气,这倒是省了她不少力气。
这也是倪堃为何以怨念驱动鬼魂,又让鬼魂附身于羽林卫的缘故,宫内许多地方都有辟邪和驱邪的物件,特别是穆武帝腰间的千年桃木珠串,就让许多邪祟望而止步,不敢靠近。
“六……六小姐?!”太监总管几乎吓尿了裤子。
穆武帝却担忧喊道:“你这丫头怎么进宫了?危险——”
眼见羽林卫又抡着刀剑劈下,想要解决了幼宜这个麻烦,穆武帝赶紧开口提醒。
幼宜身影飞快,玄月剑在她手里变化万千,再配合着符篆的使用,顷刻间,被附身的羽林卫已经恢复了正常。
她急需这些人帮忙护驾,又用了符篆将他们弄醒。
穆武帝惊喊:“又醒了!他们又醒了!”
“皇上放心,他们刚刚是被恶鬼附身,现下他们有符篆护体,已经没事了。”幼宜说道。
苏醒过来的羽林卫还残余点杀人的记忆,他们愧疚不已,纷纷跪下请罪。
穆武帝见他们恢复过来,重重的松了口气,险些就喜极而泣了。
“六丫头,没想到你不止会看相解咒,连驱鬼也如此在行啊。”穆武帝惊魂未定,声音都是颤抖的,“你今日救驾于危难之时,朕必定会好好奖赏你。”
“保护皇上,乃穆国百姓应分的事情。”幼宜说道,“奖赏的话,我要进宝库看一看才决定。”
穆武帝这会儿就哭笑不得了。
幼宜把剑一收,道:“你们保护好皇上。”
羽林卫知道是她救自己,此刻齐声应了一声。
太监总管忙喊着:“六小姐,你得留在这里啊!”
若再出变故可如何是好?
幼宜回头,“外头还有许多羽林卫没恢复正常,许多宫人也处于危难之中呢。”

053:再次救驾
穆武帝正了正脸色,恢复了帝王的气度,点头道是:“对,你快去吧。”
“遵旨。”幼宜身形一闪,便离开了御书房。
外头,血腥味更加浓重。
被附身的羽林卫有不少,为求救下更多人的性命,幼宜双手结印,祭出了天雷符,前后几道悍雷劈下,就将鬼魂劈出了体外。
那些羽林卫身体微微发麻,看见自己染红鲜血的双手,有些惊慌,有些跪地痛哭。
幼宜将镇鬼符丢给了他们,道:“不想有更多人死,就给我振作起来,把符贴上去,恶鬼自然被驱除。”
幸亏她早就有所准备,驱鬼的符篆画了不少,今晚是完全够用了。
羽林卫一看,她眉目清亮坚定,站在月下,那容颜一笔难述,也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形容她此刻的风姿。
他们没空再惊艳了,赶紧拿着黄符,四散开来去救人。
人多好办事,宫闱之内有过千的羽林卫被附身,过了小半个时辰,他们体内的恶鬼已经被驱出。
有些恶鬼要逃窜,幼宜砸出几道符,形成了符阵,将它们困在其中,再用收鬼囊收服。
有的羽林卫胆子小,看见恶鬼在符阵之内现形,吓得又晕了过去。
前后忙碌一个时辰,幼宜在宫里再觉察不到恶鬼的气息,才稍稍的松了口气。
恢复过来的羽林卫清点人数,要将死伤的同僚和宫人登记在册,再处理尸体。
幼宜看着地上的血迹和尸体,难免心情沉重,尽管她速度再快,还是有不少丢了性命。
太医院来了不少人,但有经验的太医都去了给穆武帝和太子检查和包扎伤口。
反倒是羽林卫和宫人们这些缺人救治,屋里忙成一团。
幼宜虽消耗不少玄力,但体力还在,她赶紧过去帮忙,止血接骨,缝合伤口,样样拿手。
有刀伤严重者险些要咽气了,也被她一颗丹药救了回来。
“多谢六小姐。”宫女感激涕零,因为伤者是她的亲妹妹。
像她们这样的低等宫女,根本没太医愿意先来救治她们,也只有六小姐看人的受伤程度救人。
幼宜将一瓶子丹药给了宫女,叮嘱道:“每隔三个时辰喂一颗,熬过去了就无碍。”
宫女忙的点头。
谢北翰也是及筋疲力尽,可看见幼宜一刻不停歇的救治伤者,他只好拖着劳累的身体过来。
他手里端着茶杯,要给幼宜润润喉。
“六妹妹,听阿烁说,你这些丹药老贵了,你怎么不收钱啊?”谢北翰心疼得很。
“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,现在计较这些做什么。”幼宜稍稍歇了歇,灌了一杯水,喉咙总算是舒坦些。
谢北翰脸上顿时肃然之色:“但你忙活大半夜,还是先歇歇吧。”
“不碍事,我习惯了。”幼宜说道。
在末世时,因为资源匮乏,几方势力经常发动战争抢夺和占据资源,她作为玄门中人,除了捉鬼和平息怨气之外,平日做得最多是救治伤患。
哪些伤该紧急处理,她早已经记得滚瓜烂熟。
那倪堃十有八九是齐国人,想借此动摇穆国的根基。
她好不容易才来了一个相对和平的国家,绝不会让他得手。
忽的,她灵光一闪,问道:“你方才有见过二皇子吗?”
“没有啊,方才他大概躲起来了吧。”谢北翰说道。
尸体里并没看见夜丞博,想必人是没事的。
因为羽林卫一清醒过来,就会先去保护那些主子。
“不好。”幼宜面色一变,用上了瞬移符,人就不见了。
殿内众人瞪大眼睛面面相觑。
谢北翰虽不知道幼宜为何急着走了,但看见其他人吃惊的模样,他便故作高深的说道:“这符厉害吧?这可是我六妹妹自创的,给再多的银子都不卖。”
他早已知晓幼宜的规矩,普通的护身符篆可以随便卖,但这类有特别功能的符篆则是不能随便给人,更不能随便出售,免得被人拿来作恶。
御书房内。
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。
国师生前,是留下了一个法阵,笼罩着整个皇宫。
司天台的司天监颤声说道:“国师死后,法阵无人修补,日渐衰弱,此次被人一击就破,才酿成了如此大祸。”
穆武帝脸色阴沉。
敢情这帮司天台的家伙只会看看天象,其他的一概不会?
他到底养了一帮什么废物。
还没来得及破口大骂,外头就来了人:“父皇!你没事吧!儿臣来迟了!”
二皇子夜丞博匆匆进了御书房,满脸担忧。
穆武帝本就担忧二儿子,看见他安好,忙的起身,“朕无事,你呢?可有伤着?”
夜丞博摇头上前,“儿臣没有伤着。”
穆武帝不大相信,上前要查看。
就此时,夜丞博眼底掠过异色,伸出的手已经多了一道寒光。
是匕首!
众人惊喊,但都距离穆武帝有数步之遥。
千钧一发之际,穆武帝身后骤然出现一抹人影,那人将他往后一扯,同时转身迎上危险,一个手刀劈向了夜丞博的右手!
夜丞博拿着匕首的手只能后撤。
羽林卫已经围了上来,欲要动手。
幼宜看出了夜丞博额间的符咒,喊着:“他是中了符咒,不必动手。”
夜丞博冷哼一声,被人操控的他仍想对穆武帝下手,幼宜双手结印,双指戳向了他的额头。
狂风掠过,夜丞博额头上的傀儡符咒瞬间被驱散。
他双眸恢复清明,但中过傀儡符咒,身体软弱无力,软软的大瘫倒在地上。
匕首也是铿锵一声,掉在了一旁。
“父皇……儿臣,儿臣……”夜丞博清醒过后,有些惊慌失措。
这袭击只是在顷刻之间,穆武帝惊出了一身冷汗。
他知道儿子只是中了符咒,也没有发怒责怪。
但他几次遇险,已经不敢粗心大意,先问幼宜:“六丫头,他没事了吧?”
“没问题了。”幼宜靠近看了看,“那人是用自己的血画的符咒,是个高手,所以才能无视殿内的驱邪物件。二皇子,你可看清那人的脸了?”
夜丞博额头上冒出了冷汗,惊魂未定:“不曾,我只看见他穿着黑袍,还没看清脸,就没了意识。”

054:想要了九王爷的命
幼宜心想,还真是个狡猾的,闹了这么一场,倪堃连人脸都没露。
“可是那个倪堃?”穆武帝一下子就想到了此人。
这人害了他的妹妹,更害了他的贵妃,他怎能不记得。
“是他。”幼宜答道。
炼化的怨念都是一样的,除了他也没谁了。
忙碌了半夜,幼宜也乏了,所幸宫内一切已经稳定。
鬼差焦急等待了半宿。
幼宜才刚到一处内殿要歇息,他便现身询问:“姑娘,你的鬼收得如何了?”
此次鬼门大开,伤了阳间的人,他还需得尽快回去向阎王禀报。
幼宜将收鬼囊丢了给他,“都在这了。”
鬼差美滋滋的掂量了一下,正想道谢,忽的就沉下脸,“不对啊,京都这边的鬼门至少有几千鬼魂窜出,可这只有小半的数量。”
幼宜登时坐直了身体,紧张问道:“小半?你确定?”
她粗略一算,今日在皇宫闹事的鬼魂的确不算多,大概只有一千多的数目。
鬼门不止一处,但京都人多,归家的鬼自然也多。
鬼差点点头:“我当然确定了,我们都是要清点好数目,待天明都要他们重返冥界的,缺一个都不行。”
这绝对是他鬼差生涯中的耻辱。
在他管辖范围内的鬼竟然被人捉去了,他这下子脸都丢尽了。
幼宜蹙眉思索着。
鬼差来回踱步,道:“那人该不会还想在京都闹事吧?若伤及了无辜百姓,我这差事当真是做到头了……”
无辜百姓?
不对。
幼宜灵光一闪,道:“倪堃只用了傀儡符咒,人却没现身,证明他早就不在京都了。”
“那他去了哪?”鬼差对阳间事也有些了解,毕竟阳间一出什么事,他们冥界可就忙碌了。
遇上了瘟疫或者屠杀,他们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呢。
每逢这种时候,冥界的鬼魂都会积聚过多,他们来不及收魂回冥界,那些魂魄在阳间流荡,容易吸食怨气成了恶鬼。
所以他们鬼差也尤为痛恨这种时候,一遇上了,得忙碌上好几年。
“此人收集怨气,发动战争,他十有八九是齐国人,他今晚一是想杀了皇上,二是想动摇穆国的根基。”幼宜说着,又立即穿上鞋子。
如今穆国的根基不正是慕清晏吗?!
有他在,齐国就不可能对穆国用兵!
鬼差叹息:“哎,可你们阳间的事,我也不得插手啊。”
幼宜眼眸一定,“不用你插手,我早在父兄身上留了一张符。”
单独用瞬移符,只能移动一个城的距离。
但双向的瞬移符就不一样了,无论多远,都能移动,只不过非常消耗玄力。
幼宜再向鬼差要了两个收鬼囊,丢掷出一张瞬移符,一阵风掠过,人便直接不见了。
鬼差一句等等我还没说出口呢。
他虽然不能插手,但能去看热闹啊。
京畿大营。
此处距离京都有二里路,有两万禁军。
这禁军是守卫京都的,若京都方向点燃起了狼烟,禁军便会立即支援。
所以,禁军头领一向都是皇帝最信任的将领,不然就是给人造反的机会。
如今掌控禁军的,是慕清晏。
尽管他如今双腿不便,但他先前在战功足以让人信服,在军中极有威信。
主账中,慕清晏听到了打斗声,睁眼便醒来。
青锋也是同时睁眼,说道:“王爷,属下出去瞧瞧。”
慕清晏觉得奇怪,因为军纪严明,应该不会有人半夜私斗?要么就是有哪个不知死活的来偷袭。
“小心些。”慕清晏沉声道。
青锋应了一声,刚挑起帘子出去,忽的就有两道寒光迎面劈来!
幸亏慕清晏提醒了他一句,他反应极快闪躲开,却被后头的人一脚踢来。
他摔回了主账中,滚了几圈,胸口气血翻腾,随后就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。
两个士兵又提刀砍来,青锋疼痛难动,眼瞳登时紧缩。
嗖嗖两声,有东西击中了两个士兵,他们稍稍停顿,身体就软软的倒在了地上。
两颗桃木佛珠,在木板上慢慢滚动。
直至滚到了一人脚下。
那倪堃低头看了眼佛珠,啧啧笑了声:“果然是九王爷,须臾之间就看出了士兵是被恶灵附身。”
慕清晏腕间的手串已经被他摘下,用来救人。
他俊颜上是波澜不惊的神色,道:“本王是伤了腿,并不是坏了脑子。”
他的眼睛看不出这些脏东西,但守门的禁军士兵是他亲自挑选的,是断不可能背叛的。
随便一想,就知道他们受人操控了。
就算不是操控,刚才的佛珠是击中了他们的穴道,他们不晕倒也是无法动弹的。
倪堃也看出了这些,心中忍不住佩服,道:“可惜啊,九王爷再厉害,今晚也要死在我手下了。”
外面恶灵随意附身,乱成了一团,是不会有人赶来主账这边的。
慕清晏目光清冷盯着他,“那本王想在死之前,问你几个问题。”
倪堃一愣,漫步走进了账中,“九王爷想问什么?”
“你是齐太子的部下?”
倪堃的脸隐藏在兜帽之下,也只隐约看到他的嘴唇抿了抿,他负手而立,道:“是,我忠于太子殿下,要助他成就一统天下的大业!”
慕清晏牵扯了一下嘴角,眼睛瞥了眼自己的双腿。
他近日频繁外出,也没能让玉珏发烫。
自己都快怀疑下咒的人是在齐国,可倪堃今晚的出现,又解开了他一个疑惑。
若下咒人真在齐国,那他们只需等上半年,自己就会被煞气杀死,何须还大费周章来除掉他。
看来真如幼宜所言,能给他下这样的咒,是与他比较亲近的人。
慕清晏想明白后,眼皮一掀,“那你就来试试,本王也想与你算算上次的账。”
“一个瘸子,还想与我算账?”倪堃冷哼了一句。
他身形立即上前,一掌击出!
风掠过,慕清晏就坐在塌上,与之对上一掌。
砰地一声,气流翻涌,震开周边的桌凳和书籍。
倪堃没想到慕清晏中了毒伤了腿,还有如此内力,他被击退几步,直接拔出了腰间软剑,直刺慕清晏的要害。

055:没用的东西
“王爷!”青锋稍稍缓过来,将自己的佩剑扔了过去。
剑没出鞘。
但慕清晏拿在手中,犹如最锋利的剑,他身体悍然不动,但拿着未出鞘的剑,已经与倪堃过了几个来回。
倪堃软剑完全讨不了好,后慕清晏拔剑出鞘,剑花万千,便已经将倪堃刺了几个伤口。
鲜血沾染了袍子。
倪堃跄踉退后。
慕清晏眼底闪过一抹嘲弄:“就你这身手,想杀本王,怕是不能够。”
倪堃道法厉害,但武道却是一般。
他咬咬牙,“再厉害,也不过是个瘸子。”
他没再想着与慕清晏硬碰硬,直接砸出一张火符,最近的书架登时燃起了大火。
账内都是可燃物,才不过瞬间,火势已经串联起来。
“王爷!”青锋想奔过去,但倪堃又接连丢掷出数张火符,熊熊大火迅速将慕清晏包围了起来。
慕清晏微微蹙眉。
若是以前,他哪里会惧怕这样的伎俩。
可他接连两次忍痛用腿,他现下稍稍一动,都是钻心的疼。
青锋想要把火扑灭,却是徒劳。
倪堃看见他们挣扎的模样,嘿嘿一笑,兴奋道:“你非要挣扎,只会让自己痛苦,这不,你就等着被火烧死吧。”
虽然不能亲手杀了慕清晏,但能看着他被烧死,也算是乐事一件。
火势越来越大,整个主账都烧起来了。
慕清晏被烈火包围,感受到了炎热,浓烟使得他不住的咳嗽。
意识越来越模糊了。
外头的禁军士兵自顾不暇,此次该没人来救他了吧。
这个念头一出,已经有一青色身影自外头飞窜而进,那倩影一见着倪堃,抡起拳头,一拳就将倪堃给撂倒。
倪堃倒在地上,头昏脑涨,嘴里都是血水。
他张嘴,一颗牙齿就从嘴里吐了出来。
兜帽也往后翻,幼宜终于看清了他的脸,平平无奇,但颧骨突起,眉宇间含着邪气,一看就是修炼邪术的主儿。
倪堃满脸惊恐:“你……你怎么在这!”
他赶到这里尚且需要一个时辰,幼宜刚在皇宫破了他的傀儡符咒,为何她能够忽然在这里出现?!
幼宜没空管倪堃,她迅速祭出两道水符,生生相克,加上她强大的加持力量,火势瞬间被破灭。
看见慕清晏只是衣角被烧了许少,她才松了口气。
“你都能在这了,我怎么不能?”幼宜得了空,才转身继续对付倪堃。
倪堃自诩玄力不低,没想到这小丫头的力量还在他之上,更别说她有一身的怪力。
但他也没胆怯,吹了声口哨,那些被附身的士兵顿时涌了过来。
幼宜柳眉一蹙,她的镇鬼符已经用完了,现下只能拿着玄月剑把鬼打出来。
倪堃慌忙爬起身,丢出一张传送符,赶紧逃窜。
幼宜见他逃走了,也不着急。
军营有数千士兵被附身,她得先解决了这一头。
“阿璃!”
“六妹妹!”
裴寒霖和裴烨领着人赶到,他们的兵器已附上了符篆的力量,能助幼宜的一臂之力。
幼宜低喘着气,汗珠已经将鬓间碎发沾湿。
她稍稍腾出手,便立即到慕清晏跟前,“王爷,你没事吧?”
她双眸里尽是担忧。
慕清晏抬头,对上她这眼眸,面上尽管平静,但内心已经翻起了巨浪。
他吸入了点浓烟,嗓音有许少沙哑:“为何总是你?”
总是你及时的出现。
可你却永远不会动情。
幼宜心想,一定是她收钱昂贵,所以才把慕清晏吓着了。
她眨眨眼,“放心,我不会让王爷付钱的。”
“……”慕清晏已经不想与她说话了。
青锋替主子说道:“多谢六小姐,今晚幸亏有你。”
幼宜说道:“礼尚往来,朋友就应该互相帮助。”
慕清晏再也忍不住,狠狠瞪了她一眼。
偏偏他容貌太好,也没舍得对幼宜散发着狠厉的气息,那眼神就变得有些勾人了。
幼宜顿了顿,想起自己还有正事,便用天星笔往剑上花了一道符,道:“这剑有一个时辰的驱鬼力量了,你们看着办,我得追人去了。”
刚才那一拳,她留了点自己的气息,能用纸鹤追踪。
慕清晏也顾不上生气了,脱口就叮嘱道:“小心点。”
“好。”幼宜朝着他一笑,就出了主账。
——
天色就快亮了。
倪堃用上了传送符,落地后,又忍不住吐了口血。
太狠了。
那小丫头出拳怎么这么狠?他牙齿都掉了两颗了。
这是京都的宅子。
他仓皇进了屋子。
屋内燃着灯烛,白亮如昼。
眼前,珠帘半遮,隐约看见一张紫檀塌。
旁侧小几还摆放着一个小巧的熏炉,袅袅香丝缓缓升起。
塌上的男子单手撑头,闭着眼,华袖垂落,听闻到声响,他缓缓睁开了眼眸。
男子眸子微棕,带着丝冷漠,“瞧你这狼狈模样,看来人是没杀成了。”
倪堃跪下,身体瑟瑟发抖:“请殿下恕罪!”
齐太子起身。
随从挽起了珠帘。
齐太子端详着跪着的人,眼眸微眯,“被人留下了气息,竟还不自知,果真是个废物。”
倪堃一惊,忙的擦了擦脸上,果然是有些许猩红。
他匐匍在地,“属下该死,求殿下恕罪!”
“你都说该死了,本宫怎能不让你死。”齐太子手抬起,一缕黑雾自他指尖袭出,捆住了倪堃的脖颈。
倪堃瞪大眼睛,想要将黑雾撕扯开,却是徒劳。
他挣扎着,额上都出现了青筋,脸色逐渐发青发紫。
待人逐渐没了气息后,那黑雾再钻入了倪堃的口鼻。
齐太子起身,看了眼外头的天色,道:“那小丫头是叫裴幼宜吧?”
随从低头答道:“是。”
“本宫倒要看看,她有多少本事。”齐太子命令道,“杀了她。”
这个命令,自然是向倪堃下的,他如今已经成了活死人。
齐太子和随从很快离开了宅子。
倪堃缓缓起身,站在屋里一动不动。
待到天明,一缕眼光照射进屋,宅门也被幼宜一脚踢开。
倪堃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,那动作停顿,有说不出的诡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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