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娇娇像是听到了什么脏东西,整张脸都要皱到一块,“你没事儿吧?看他那一脸肾虚的样儿,头上那撮毛,得抹了二斤发胶吧。我要不是给我爸跟他爸的脸,我跟他说句话都觉得浪费嗓子。”
她都看不上的人,就别说时斐了。
时斐看了一眼楼上,问:“你还要过去吗?要不要陪你一块儿?”
程娇娇皱眉,没好气道:“不去了,听着来气。没人叫我,我还准备跟她们吵一架呢。”
时斐明显表情疑惑。
程娇娇犹豫了一会,还是道:“那个乔二不是去混娱乐圈嘛,看上了高鹏导演的一个电视剧的女主角,本来都谈妥了,结果被江明月截胡了。”
江明月背后是战家,也或者说,是战凌云。
扯到战凌云,就少不得要酸两句时斐。
什么不下蛋的鸡啊,豪门摆件,新型荡妇,什么词儿都说。
程娇娇听不下去,好险吵起来。
“高鹏和战凌云是大学同学,同寝室的,关系很好,会帮忙不奇怪。”时斐捧着饮料,一脸云淡风轻,“让她们说去就是了,我又不会少块肉,你办你的事儿。”
程娇娇撇嘴,“那点破事儿,不办也罢。就是看不上这群傻二代,都是女人,嘴还这么欠,要是战凌云身边有那么一点机会,保准他们跑的比兔子还快,装什么B呢。”
越想越觉得时斐冤枉,“你说江明月修的什么命?她要什么,战凌云给什么,缠绵成这样,当初干嘛分手?”
时斐正想回话,余光冷不丁瞧见不远处一道身影,立刻起身,拍了拍程娇娇的肩膀,“我有点事儿,你自己玩儿,注意安全。”
说完,她就径直朝着不远处的一群人走过去。
赵一平刚下楼晃了一圈,就被一群人围住。
人吃五谷杂粮,难免会生病。
有个医生朋友能走很多捷径, 尤其是滨城协和这样的地方,赵一平平时不排期,但凡有个排期都是抢破头的存在。
不提前刷个脸,真病了挤破头都进不去。
都是求他办事儿的人,赵一平不拒绝,也不应承,敬过来的酒都喝了意思一下,面容带笑,看着温和,实则淡漠。
时斐在边上等了好一会,才跟赵一平搭上话,把手里端了许久的白水递过去,“赵医生,喝点水。”
刚刚还是滚烫,现在已经是温水,刚好入口。
赵一平喝了不少酒,这会嘴里发苦,确实口干,他看了时斐一眼,认出她是刚才在二楼那场闹剧里的女主角。
刚才战凌云忽然离场,他坐在那也没意思,随后就走了。
所以只瞧见了前半段,知道时斐故意勾引闺蜜的准未婚夫。
如今近看这张脸,确实很难不让人想歪。
这张脸太过漂亮了,站在那就让人忍不住侧目。
她要是主动勾引,怕是真的没几个能扛得住的。
赵一平接了时斐的水,语带玩味,“你对每个男人都这么体贴?”
时斐:“??”
赵一平也觉得自己大概是酒气上头,说话有些不符合身份,改口道:“我的意思是,你一直这么细致周到?”
时斐想了想,摇摇头,“不是,这不是有求于人。”
赵一平挑眉,没见过求他办事儿,还这么直白的,有点被吸引,“说说看。”
时斐在边上看了他好一会了,大概也摸清点这人的套路。
他不是对她一个人客气。
是来者不拒,听得耐心,但从不开口允诺什么,只说:了解了。
了解了表示知道,但是办不办可未必。
她没哭穷,也没卖惨,只开门见山道:“我叫时斐。我父亲患了胃癌,目前住在协和,我想请您给他做个切除手术。”
赵一平楞了一下,原本舒展带笑的眉眼微微蹙起,“你说,你叫什么?”
“时斐。”
赵一平挑眉,眼底的兴味瞬间被讽刺代替,“哦,你就是时斐。”
时斐这边奇怪地问:“您认识我?”
赵一平意味深长道:“听过。”
何止是听过。
他还知道,她就是害得王若云被驱逐出内科,打发去整形科打下手的那位。
也是战凌云的太太。
难怪刚才在楼上酒都撒了。
赵一平平时沉迷学业,对豪门之间的家长里短并不感兴趣,只知道两人是夫妻。
王若云当时声泪俱下到父亲那哭诉,说病人嫌弃她医术不精,走通了关系让她卷铺盖滚蛋。
赵老哪能允许自己的学生受这样的欺负,直接找了院方。
可院方口风严谨,立场十分坚定,还是因为赵老的身份地位摆在那,才肯透露王医生是得罪了战凌云,让他疏通一下关系。
战家每年往院里捐赠的设备和钱数不胜数,即便是总院下来也不会得罪他。
赵一平心知这个师姐,医术精湛,但是心思耿直了点,这才答应了父亲,亲自来找一趟战凌云。
战凌云难缠的很,这一晚上都没扯上正题,故意吊着他。
赵一平被晾了一晚上,正憋着一口气呢,闻言重重把水杯放在桌上,冷声道:“你把王若云逼走,就是为了让我给你父亲做手术?”没等时斐回答,他就自顾道:“那还真不好意思,一个仗着自己有点地位就想任意摆布他人命运的病人,在我看来是无药可医的。你这台手术,我接不了,另寻高就吧。”
第56章 打脸
时斐听得一愣,眼见着赵一平要走,忽然伸手拦住了他,又急又蒙:“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?”
王医生不是她逼走的,是战凌云调去给江明月用了。
这件事儿,好似一根刺横在她喉咙口。她以为自己已经强行咽下去了,如今赵一平一句话,她才发现,根本没有。
她从喉咙口到心口,都还是痛的。
赵一平冷嗤出声,眼神犀利地看着她,“你老公都亲口承认的事儿,你在这装什么无知小白花?”
时斐心口一闷,几秒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开口,“战凌云跟您说,王医生是被我逼走的?”
赵一平不太耐烦,暗道这还需要说?
王若云总不会拿自己的职业生涯开玩笑。
他冲道:“你们夫妻俩拿我当猴耍呢?让开!”
他也顾不上什么绅士风度,一把推开她,径直往楼上走。
时斐站在原地,手里还攥着来不及送出去的拓片,好一会都没回过神。
某一刻,真的很想冲到战凌云面前,问他为什么?
抢走了王医生还不够,还不忘在赵一平面前踩她一脚。
他好像暗中窥探的狮子。
一点一点地毁掉她所有的希望。
她甚至可以想象,他在暗中看着这一切的表情,肯定特别痛快吧?
她知道战凌云狠,却不知道他狠成这样。
时斐控制不住地牙关哆嗦,冷到不行,抓起手边的酒一连喝了好几杯,胃里才暖和起来,她也不知道慈善晚会的后续进程是什么,僵着身子熬到人员开始散场,程娇娇给她发了信息,“我在上面有点事,你先回去。”
时斐回了个好。
收起手机,麻木地往楼上走。
回到房间,她就钻进了卫生间,连身上的礼服都没脱,拧开了喷头,屈膝蹲在地上,任凭水打湿身上的衣服。
后背的伤口沾了水,黏糊在衣服上,撑了一晚上的腰也很疼,恨和痛一块在胸口翻涌。
时斐的情绪在一片汪洋里一点点崩溃瓦解,眼泪有点控制不住,跟着头顶打下来的水一块往下掉。她不敢哭的大声,怕程娇娇忽然回来,死死咬着衣襟前边儿的一块,憋的脸上通红。
等哭够了,她站起身,认认真真地洗了个澡,把礼服脱下来,裹了浴巾出去,换了一身衣服,随意擦了擦头发,拿上拓片就出了门,沿着楼梯坚定地往楼上走。
求不到赵一平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。
但是这个锅,她不背。
她抬手敲了903的门。
敲了三次,里面的人才开了门,两人四目相对,时斐刚压下去的情绪又开始往上翻。
战凌云看见是她,漫不经心地往门边一靠。
他身上穿一件黑色缎面衬衫,领口散漫地松开了几颗扣子,露出一截微微发红的皮肤,想来晚上应该没少喝酒,声音带着几分醉意,“有事?”
时斐想,明明已经尽力在避开他,还总能遇见,说是巧合,她都不信。
他大概是迫不及待想要验证自己想要的结果吧?
她提了一口气,转身就走。
身后的战凌云忽然伸手攥住她的手腕,往后一牵一带,“砰!”一声,房门关上。
时斐还没反应过来,就被战凌云摁在墙上,男人身上的气息清冽,裹挟着酒气盈满她的鼻息,声音低沉又危险,“不是回老家?嗯?”
时斐本能觉得心虚。
很快又回过神来。
她心虚个什么劲儿?
“我去哪儿,应该和你无关。”时斐平静地迎上他的视线,破罐子破摔道。
往她头上扣锅,抢走时父主治的事儿他都干完了。
用程娇娇的话说,在这装什么B?
战凌云在她头顶轻嗤出声,下巴抵着她湿哒哒的头发,“要办手续了你百般推脱,现在又这副模样出现在我门口,你说与我无关?”
时斐闭了闭眼睛,把情绪往下压,“我来找赵一平赵医生说点事儿,不知道你住这儿。”
要是知道,她情愿蒙冤,也不会来敲903的门。
战凌云撑着墙和她拉开一点距离,皱眉看着她身上的衣服,“你穿成这样来找赵一平是想干什么?”
时斐本能地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。
她来的时候穿的打底的吊带,外面套着一件西装小外套,下面是黑色的铅笔裤。结果刚才的动作太大了,里头的打底被扯歪,露出了一小段皙白,还有一点肤色内衣的边缘,说不出的欲。
来的时候明明很正常的,现在却像是凌晨两点档。
不是来找赵一平,像是来勾赵一平的。
时斐脸色涨红,觉得难堪又丢人。
偏生战凌云嘴不消停,又描补了一句,“赵一平年纪这么大,你能够?”
明明是轻飘飘一句话,却暗含讽刺揶揄。
时斐顿时就有种自己是被扒光了衣服任他肆意凌辱的错觉,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情绪在这一瞬蹭蹭往上翻涌。
她怕开了口就会哽住,闷不吭声地拼命挣扎。
战凌云一时没防住,被她乱动的手滑到了脖子,脸色顿时一沉,抬手把她的手腕摁在墙上,“发什么疯?!”
时斐手动不了就上脚。
好在战凌云反应快,及时并腿,直接把她的腿夹住,才避开成太监的厄运,时斐靠近他,一张口,狠狠一口要在他胸口。
战凌云闷哼一声。
要命的是房门在这时候忽然传来钥匙拧动的声音。
门被人从外头推开。
高鹏一脸笑意地推门进来,“战……”
他连战凌云的名字都还没叫出来,乍一瞧见里头的战况,眼睛瞪圆,一时竟忘了退出去,脱口道:“怪不得不要我的人,自己叫了?”
时斐换了衣服,他一时没认出人来,还以为战凌云是从外头带的人。
战凌云扣住时斐的后颈把她压进怀里,冷眼扫过去,“滚蛋!”
高鹏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,“得,您玩儿,我去找老赵凑合一晚。”
房门重新合上。
战凌云察觉到胸口的力道不仅没有松,还越来越近,像是要和他拼命,伸手探到胸前去掰她的下巴,“找死是不是?!”
第57章 崩溃
时斐嘴里都是血腥味,哪里不知道是把人得罪死了,一股执拗劲儿上来,他掰的越用力,她疼到眼泪汹涌,却还是不肯松口。
战凌云很快就察觉到了衬衫上的湿意,不是血,是水。
猜到是她的眼泪,赶忙就松开了手,英俊的五官几乎蹙在一起,又疼又恼,还气。
这叫什么破事儿。
明明是她咬人,她还委屈上了。
他也不管胸口了,直接提抱着面前的人往里走,怕碰到她背后的伤口,手只能隔在她腋下,另一边肩膀还不能碰。
时斐的手拼命掐他的腰。
战凌云额角的青筋直跳,“松手,不然信不信我在这办了你!”
时斐察觉到他的意图,松开了嘴,踢腾着挣扎,“放开我!战凌云,你恶心不恶心!”
战凌云把她提进房间就放下了,抬手挡住她好险呼在他脸上的手,声音低低沉沉地,带着威胁,“没完了是吧?”
时斐猛地一把甩开他,红着眼死死地盯着他看,“对!没完,横竖我怎么低三下四讨好你,你都不会放过我。不如就这样,我伤了你,你直接弄死我好了,没必要耍那些阴招为难我爸妈。”
战凌云听得直皱眉,“说清楚,我耍了什么阴招?什么时候为难你爸妈了?”
时斐见他装模作样的表情,气笑了,可是笑着笑着,眼泪就跟不值钱一样往下掉,长长的睫毛被打湿了,垂下来,好像一个意气奋发的战士,终于累弯了腰。
她不想哭,更不想在战凌云面前哭。
可是她控制不住。
一忍再忍,她快要疯了,眼泪抹也抹不干净,索性也就不管了,“还要怎么为难?不是你把我爸的主治医生调走,取消他的手术排期?你拿走就拿走好了,你跟人家说我把王医生逼走了是什么意思?”
“你有事儿冲我来,处处拿这种阴损招膈应我算怎么回事儿?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吗?你还是不是男人?”
她一连串的骂,声音咬牙切齿的,分分钟想要跳起来挠花他的脸。
战凌云深深看了她一眼。
结婚四年,他都没见过她这么炸毛的样子。
以前她也会生气,无伤大雅,不出十秒就会主动来讨好他。
战凌云默默在心里倒数了十秒。
事实证明他想多了,十秒过去,时斐都没有低头的意思,可见刚才说的话是认真的。
这才是真正的她。
战凌云短暂的惊讶之后,一股火气就跟着涌了上来。
合着在她眼里,他真正的形象就是个为所欲为,随地发情的渣男。
再想想以前她信口拈来一叠声夸他的词儿,什么玉树临风,英俊潇洒,龙精虎猛什么的。
还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。
战凌云啧了一声,垂眸冷睨了她一眼,“你真不知道我为什么把王若云弄走?”
他到底是为了谁啊?
时斐当然知道。
为了江明月嘛。
但这时候,江明月不是重点。
她甚至不想提。
“不重要。”时斐淡然道。
战凌云气笑了,“刚才哭的好像我谋财害命的是你吧?怎么又不重要了?你替王若云她老公求情的时候倒是舍得下脸,弯得下腰,合着全世界就你一个好人,旁人都不辨是非。”
时斐下意识反驳,“就算我替邵刚求了情,你去了吗?”
何况她压根没有替邵刚求过情,只是求他去见对方一面。
在王若云表达更大诉求的时候,她也明确拒绝了的。
他不也照样把齐鸣的合同毁了,都没肯去吗?
到底谁不辨是非?
说起这个,战凌云更窝火。
有些事他能做,但是不愿意再说,显得自己专门做这事儿来上赶着讨好她来了。
他一时竟然没能接上口。
沉默半晌,他才重新开口,“别以为抓这点把柄,战家就都欠你的。是我做的我认,不是我做的,你也少往我头上栽。下次往别人身上泼脏水之前,先控控脑子里的水,少拿那点可怜的智商来侮辱我的嘴。”
他要是真想为难她,犯得着兜这么大个圈子?
好心当成驴肝肺,不识好歹!
说完,他彻底抽身,从时斐身上站起来径直走出去。
唯一的房间被时斐占了,他没出去,去了隔壁。
高鹏正跟赵一平凑在桌前闲聊,门没关,听见开门的动静,两人抬头看了一眼。
高鹏露出一抹暧昧的笑,率先笑了,“不是吧老战,这么快?”
他看了一眼手表。
还没半小时呢。
战凌云本来就心情不好,闻言更冒火了,没好气道:“嘴是借来的?”
着急还啊?这么欠。
高鹏也不恼,反而还笑嘻嘻的八卦,“刚才那是谁啊?身材真不错……”
战凌云靠着沙发坐下,随手抓起桌上的橘子朝着他的脸砸过去。
高鹏见他真生气了,抬手接下橘子,收敛了神色,“开玩笑呢,这么较真儿?”
“你看我笑了吗?”战凌云冷声道。
高鹏脸色也淡了下来。
赵一平只是从旁看着,并不吭声,显然,是站在高鹏这边的。
战凌云看着赵一平,忽然开口:“是不是觉着我晾了你一晚上,挺不乐意的?”
赵一平靠着沙发,皮笑肉不笑道:“哪里,战总做事自然有自己的理由。”
战凌云冷嗤,“非要我松这个口,先去好好问你这个师姐干了什么好事儿。”
赵一平皱眉,听不得战凌云说自家人不好,“无非是说错几句话,您换个医生就好了。实在没必要把人前程都给毁了。培养一个医生,从学到成,几乎耗了半辈子,人力财力都是不可衡量的,您高高在上惯了,大概不会懂基层的苦。”
战凌云:“是么?要是赵老培养出来的学生,都是王若云这种拿着病人病情当筹码,借着要挟病人以公谋私。开不成就到处散播不实言论的学生,那确实是我不懂了。”
赵一平盯着战凌云,道:“什么意思?”
战凌云一脸膈应。
先是被时斐扣个大锅。
现在还要给人解释这种下三滥的破事儿。
“她的丈夫邵刚在给战家供货的半成品器材里,用了次品零件,您也是学医的,你问我什么意思?”
第58章 情急
赵一平脸色阴沉下来,“她家里的生意,她向来不参与。”
战凌云笑出声。
有的人,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。
“她参不参与我懒得管。但是她拿这事儿找到我老婆那,拿我老丈人的手术排期当筹码。弄得她还真以为我冤枉好人,非让我去见一趟她家里的。我本来是答应了的,可惜,她等不及,偷拍我老婆和我大哥的照片故事编到我面前。”
赵一平深吸一口气,“如果真的是这样,我会向您和战太太道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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