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永远成不了隋奉行爱的那种女子。
万暮云从没一刻这般清晰的明白这件事。
这时,隋奉行的笛声却骤然停住,他脑海中突然出现万暮云在这院中练枪法的身影,身姿翩若惊鸿。
又好像看见万暮云停下动作,白皙脸颊微红,额间沁出一层薄汗,转头往他这个方向看来。
看见他万暮云眼睛先是一亮,又流露出踟蹰和惶恐。
她小心翼翼征求他的意见:“王爷,你若不喜欢我以后便不在这院里练了……”
“王爷,你怎么停了?”
秦子依疑惑的声音打断隋奉行的回忆。
“没什么。”他莫名竟有些仓皇,忙收敛思绪,正要说话。
恰时,护卫来报:“王爷,陛下召您即时入宫。”
皇宫,紫微殿。
万暮云跟着隋奉行走入。
见他向楚国皇帝隋玄行礼后询问:“皇兄,这么晚召我入宫何事?是因为今天那份边疆急报?”
隋玄抬眸看他,揉揉眉心才沉声道:“敌军突袭,万家军主将受伤,边疆求援。”
隋奉行沉吟一瞬:“万家军这次领兵的是旁支的万明修吧?真是无用。”
万暮云一顿,说是万明修,其实她才是主将。
这份情报应该是数十天前,她与羌国大将军拓跋炎那一战。
许是万家军连胜,拓跋炎坐不住了,召集人马夜攻云鹫城,万暮云也在那场仗里受了伤。
为了以防万一,便派人进京求援。
她又听见隋奉行道:“皇兄,我愿亲自领兵驰援。”
“不必,你给我安分在盛京待着!”
隋玄看着一无所知的弟弟,眼中闪过一抹复杂情绪,又突然问,“阿行,你这两月就没想过上镇国寺去看一眼万暮云?”
万暮云抬眸诧异望过去,陛下明知道她不在镇国寺,为何要问这句话?
隋奉行脸上出现一抹明显可见的烦躁。
“为何这几日个个都要跟我提万暮云,搞得仿佛是我亏欠了她!”
“你……”隋玄语气一沉,又无奈地问,“你就不曾对她动心分毫?”
隋奉行毫无半分万疑地冷笑。
“她是我此生最厌恶的女人!”
似乎还觉得不够,隋奉行强调似的补充:“莫说心动,就算她死在我眼前,我也不会有片刻动容!”
话落,隋玄浓黑瞳仁里溢出无尽怒意。
“混账,你根本不知道她为你付出了多少!”
天子一怒,帝王威严如雷霆般压下。
隋奉行识相地沉默。
隋玄见状却越发来气。
“好,好得很!”
“既如此,等她回来,我就让你们俩和离!”
闻言,隋奉行浑身一僵,他抿紧唇似是想说什么,但最终却是拱手行礼道。
“多谢皇兄!”
隋玄顿住,气得挤出一句话:“滚出去!”
隋奉行紧了紧手,终于转身告退。
万暮云一路跟着,看着隋奉行黑沉的神情,忍不住疑惑。
“隋奉行,这不是你一直所想,得偿所愿不应该高兴吗,怎么还沉着个脸?”
隋奉行回到王府时,秦子依还未离去。
隋奉行不由皱起眉,不轻不重地道:“我不是安排人送你回府?”
秦子依敏锐地察觉到隋奉行心情不悦,温柔又担忧地道:“陛下这么晚召你入宫,我担心你,陛下……是不是不愿让你娶我?”
隋奉行想到皇兄的话,心中越发烦闷。
秦子依以为自己言中,声音凄切。
“不能做王爷的结发妻子,是妾一生的遗憾,现在就连想陪在王爷身边这微小的心愿亦无法成全吗?”
隋奉行缓了神色:“别多想,婚期不会变,你早点回去休息。”
秦子依这才放心离开。
万暮云看着她的背影,想着她那句“结发妻子”,眼中酸涩。
——结发为夫妻,恩爱两不疑。
她当初也曾有过这样天真的愿景。
成亲没多久,为了求得隋奉行的一缕头发,她向大楚第一琴姬求艺制琴,拿惯长枪的手被磨得鲜血淋漓,琴却被隋奉行一剑斩断。
后来又向画圣百里衡求一幅墨宝想送给隋奉行,却被百里衡断然拒绝,说她根本不懂得自己画的含义。
这让她成为整个盛京的笑话。
直到最后,隋奉行如赏赐般扔给她一束发丝,她如获至宝,将那缕头发与自己的青丝交缠放进香囊。
直到死,那香囊都被她妥帖地珍藏在怀中。
隋奉行入寝后,万暮云在一旁盯着他看了许久。
睡着的隋奉行少了几分凌厉,那薄唇也不再吐出伤人话语。
万暮云轻声道:“当初你愿与我结发,是不是证明对我也曾有过怜惜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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